另外還有一首詩,也就是《猛虎集》題目所源自的猛虎詩,徐氏也曾將此布萊克(William Blake,1757~1827)的原詩譯出。此詩有六節,每節四句。我們看開頭:

Tiger Tiger burning bright/In the forests of the ni過濾器選擇ght/What immortal hand or eye/Could frame thy fearful symmet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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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Tiger──William Blake)

猛虎,猛虎,火燄似的燒紅/在深夜的莽叢/何等神明的巨眼或是手/能擘畫你的駭人的雄厚?(〈猛虎〉──徐志摩譯)

這開頭最後一句的原文是Could frame thy fea過濾器水世界rful symmetry?,徐譯做「能擘畫你的駭人的雄厚?」我們再來看結尾:

Tiger Tiger burning bright/In the forests of the night/What immortal hand or eye/Dare frame thy fearful symmetry?

猛虎,猛虎,火燄似的燒紅/在深夜的莽叢?/何等神明的巨眼或是手/膽敢擘畫你的驚人的雄厚?

這最後一節大致重複第一節,但最後一句是:Dare frame thy fearful symmetry?從Could變Dare,只改了一個字,首尾呼應。如能、如敢與猛虎相對凝望,才能感受到灼灼燃燒的猛虎的雙睛,那令人驚懼的對稱之美。志摩可能錯過了詩意的真髓。想起十多年前暑假,在波士頓買到我的哈佛學長徐一鴻教授的書:Fearful Symmetry:The search for Beauty in Modern Physics,曾與之藩先生促膝長談,為之徹夜不眠。現代物理所探索的美,就在對稱,在對稱所展現的美。美到極致的鬼斧神工,使人不由得驚懼,不由得敬畏起來。這書名自然是來自布萊克的猛虎詩,一鴻學長寫給一般讀者的科普書,見解精闢而靈氣逼人。

張愛玲的五四遺事

張愛玲有一短篇小說,表面上是平凡男女戀愛結婚之事,好像沒什麼,但篇名直接點題,一矢中的,曰:「五四遺事」。有人說是張氏據胡適、曹誠英的故事而寫,其實羅姓男子的形象更近於徐志摩。我們看兩位男主角的風采:

兩個青年男子中,身材較瘦長的一個姓羅,長長的臉,一件淺色熟羅長衫在他身上掛下來,自有一種飄然的姿勢。他和這姓郭的朋友同在沿湖一個中學裡教書,都是以教書為藉口,藉此可以住在杭州。擔任的鐘點不多,花晨月夕,盡可以在湖上盤桓。兩人志同道合,又都對新詩感到興趣,曾經合印過一本詩集,因此常常用半開玩笑的口吻自稱「湖上詩人」,以威治威斯與柯列利治自況。

再看兩位女主角的姿態:

兩位密斯也常常連袂到宿舍來找他們,然後照例帶著新出版的書刊去遊湖,在外面吃飯,晚上如果月亮好,還要遊夜湖。划到幽寂的地方,不拘羅或是郭打開書來,在月下朗誦雪萊的詩。聽到迴腸蕩氣之處,密斯周便緊緊握住密斯范的手。

《五四遺事》應是以民國初年幾樁轟動一時的已婚男子與女學生戀愛種種為素材而創作的。其原文本是英文,一九五六年張愛玲剛到美國不久,發表於美國的雜誌,後來自譯為中文,次年再發表於夏濟安所主編的《文學雜誌》。英文原作的題目是Stale Mates,擺明了譏笑Soul Mates,也就是「靈魂的伴侶」。此中人物的原型自是呼之欲出。再說,譯文的副題是:「羅文濤三美團圓」,回歸舊小說章目、回目的作法。而英文原作的副題是A Short Story Set in the Time When Love Came to China。所以我們也可以說the Time When Love Came to China,是張愛玲對「五四」的詮釋,「五四」就是愛情從西方傳到中國的那個時期,如此拖泥帶水的窩囊結局,不啻好整以暇地消遣了「浪漫」二字。原作也好,譯文也好,發表時當年各領風騷的五四人物:志摩早隨煙雲消散,而胡適亦已風燭殘年。但愛玲依然惦記著昔日風流,把那新與舊、傳統與現代在改變時的尷尬與曖昧,毫不留情地寫了出來,諷刺的意味比錢鍾書狠毒多了,也殘忍多了。

面對十七歲的自己

兩年半前從香港遷回台灣,前些天才利用春假整理四十年前母親從屏東老家搬出來的什物。只拆了一個紙盒,竟是我中學課堂上的作文簿,與初中的週記,還有一些初讀大學時系裡鋼版刻印的刊物。隨手抽出一本作文簿,封面上正正式式印著:台灣省立台北第一女子中學作文簿。高中部二年級愛班,學生:童元方,教師:侯婉如先生,則是用毛筆恭敬地填上。倏然面對的是十七歲的我:我的想法,我的感情。

翻開簿子,一看還有目錄,一共有九篇,第一篇是:〈青年應該怎樣接受時代的考驗〉,最後一篇是〈自我批評〉,也有〈田單復國論〉、〈時評一則〉這樣的題目。比較抒情的是〈對鏡〉與〈春風〉。我想不起來都寫了些什麼,好奇地翻到〈春風〉:

春天來了,祇因為那輕巧的、柔和的、醉人的春風吹過,我就知道春天的確是來了。

閉著眼,我能聽到春風吹過的微響,我能感到生命震顫的喜悅。看!流鶯在枝頭婉轉輕歌,小草掙出了地面;新來的潮潤沾上了半枯的枝條,到處是蓬勃的新芽。

春風吹過了山坡,吹過了原野,吹過了小河。啊!天藍了,楊柳青了,小河發胖了,簷前的燕子正軟語呢喃。

漫山遍野待開的花蕾,春風吹過,都綻放了。東一團、西一團,到處都是。紅的、粉的、紫的、白的,簇擁著,層疊著,是花叢,是花海,是黃昏時五彩斑斕的晚霞,晃漾著,晃漾著……。

萬紫千紅的春花襯出了春山的朗潤,青翠的樹木點綴了春山的活潑,嶙峋的怪石裝飾了春山的清新神祕。春水是溫柔的,在春風吹拂下當起了一圈圈細細的波紋,柳絲兒迎風款擺,喁喁低訴。

是誰?帶來了煥發的朝氣?是誰?帶來了向上的生命力?我告訴你,是春風。是誰?使春如此富麗溫柔?是誰?使春如此燦爛多彩?我告訴你,是春風。是誰妝點了山的黛綠,水的嫵媚,燕語鶯聲的殷勤?啊!啊!我告訴你,那是春風。

我,並非不嚮往夏日的炙熱,並非不欣賞秋天的沉鬱,並非不愛戀冬季的冷清,祇是春啊!你的豐足高雅,你的濃淡情趣,怎能使我不沉醉。

夏風是燠熱了一點,秋風是蕭索的,冬風又太凌厲了。祇有春風,祇有春風,是輕巧的,是柔和的,是醉人的,祇要她的羅裙一擺,大地將整個改觀。不祇是那山、那水、那些樹、那些花,就是那山水間的人物,樹上的鳥,花間的蝴蝶,哪個不是精神旺健?哪個不是滿面清爽?她帶給自然界進取與希望,我對她的謳歌讚美幾時能休?

讀著半世紀前的文章,對自己這樣單純的信念,這樣飽滿的情緒,多少有些難為情。但這情是真的,意是切的。去年春天,校園裡花事爛漫,我沒來得及以筆追蹤滿園的奼紫嫣紅,想著今年一定要從櫻花開始,跟著花期捕捉春色。哪知風雨無定,我簷前的紫藤初開,亦不堪吹打而落英無數。看著這篇傻文章,忽有所悟:原來,原來,我的五四是青春。

(下)

(中國時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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